松子

首页 » 常识 » 诊断 » 动不动就气球漂流,东北带血的松子
TUhjnbcbe - 2024/4/6 15:30:00

这是“那旮观察”专栏的第14篇文章。

看到黑龙江那个打松塔工人被氢气球带走飘了公里获救的新闻时,略有一阵恍惚:那个被氢气球带走的人不是都飘走好几年了么,就飘了公里?

我念兹在兹的上一次氢气球带人上天,应该是年的事。那位倒霉的采集者是位59岁的吉林集安男子,他在打松子时氢气球绳子意外断裂,随风而逝……至今下落不明。

类似新闻近年已有多起。同样在年,8月28日,吉林省汪清县一男子乘坐氢气球打松塔,因固定气球的绳子没系好,大风将他连球带人刮到米高空,飘行直线离超过50公里被救。两年后,年9月21日,吉林省汪清县两名村民乘氢气球在和盛村后山打松塔不慎飘走,自行降落后身体无碍。

是不是很惊悚?

图为乘氢气球采松塔男子飘公里后于9月6日获救

所以已经有自媒体标题把东北松子冠以“带血的松子”的名头了。

我要打抱不平一下:“带血的松子”这个帽子,有点毒。

因为东北的松子,我很熟哇。

1

年代中后期,我读小学那几年,家里忽然出现了大量松子。

这是我姥爷主导的家庭副业。数十麻袋松子源源不断运进家门,摊成大堆。家里所有成年人半成年人,包括我的四位舅舅四个姨,甚至像我这样的小学生,都成为专职或兼职砸松子的工人(当然我主要是打酱油)。工作内容,就是用小铁锤把松子砸一个口。那时候估计机械开口的技术还没出现,人力砸松子成为重要工序,也挣钱。就我所知,家里好几位那几年结婚的舅舅的彩礼,都是这样砸出来的。

工作场面相当壮观,然而时间久了,还是漫长的劳役。

砸松子的力道要求相当精到,一不小心失手,被砸坏的松子仁不能浪费,反而成为犒赏。但在我的印象里,没有谁胆敢故意搞破坏以多吃两颗松仁。

松仁富含油脂。在弥漫着松脂气息的房间里呆久了,都不免有些厌弃,何况还时不时塞到嘴里一小把流油的松仁。

所以,后面好多年里,我只要听到松仁两个字就油腻上头胃口全无——包括写这篇文字的时候。

我的老家在吉林省梅河口市。

梅河口的松子产业

作为“亚洲最大的松子集散地”,吉林省梅河口现有果仁加工企业多家,年均产值可达30亿元。这里松子年加工量可达全国产量的80%左右,占全球产量的70%左右。

梅河口市是吉林省东南部一个县级市,媒体也奇怪,“不通高铁,没有机场,也不沿海沿边,却连续多年位列吉林省县域经济综合考评第一名”,是东北地区的人口净流入城市之一,去年9月还被批准建立省级新区梅河新区(相当于行政提级了)。

这一切,似乎就始于我小时候所见的砸松子热潮。

2

梅河口跟松子的密切关系,有更深的历史渊源。

梅河口曾是海龙县、海龙府所在地,是著名的满清“盛京围场”管理机构驻地。更早,是海西女真哈达部故地。

道光年间萨英额所撰《吉林外记》载:“松塔吉林、乌拉、宁古塔诸山皆产,而窝集(满语,森林之意)中所产更胜。其形下丰上锐,层瓣鱗砌,望之知如窣堵,每瓣各藏一粒,既熟,则瓣开而子落。”不用说,能做“盛京围场”的地方,基本是自然保护区级别的生态环境了。

作为围场衙门驻地,也少不得有收验山货贡品的活路与专业技术。相信这传统草蛇灰线,延绵至今。

盛京围场设立之前,东北的松子就已经很出名。古时,新罗已将松子作为贡品向中原进贡。陶榖《清异录·果》:“新罗使者,每来多鬻松子,有数等:玉角香、重堂枣、御家长龙牙子,惟玉角香最奇,使者亦自珍之。”

到了清朝,松子更是与人参、貂皮、鹿茸、东珠等一起,成为历年向朝廷贡奉的珍品。

清宫曾将松子列为御膳食品,由“乌拉总管每岁入贡”。其实自后金开始,松子就是乌拉地方向朝廷进贡的土特产,因为满族有用松子祭祀陵寝和供奉九祖佛堂的习俗。

加上松子营养丰富,被长期生活在长白山区的满族先人所喜爱,是皇宫菜肴和糕点中的辅料,又是皇帝、后妃们的日常零食,皇帝早晚膳食前后都要食用松子。

乾隆皇帝尤其钟爱松子,干脆将其列入“盛京土产十二种”之内,并赋诗《松子》赞美:“窝集林中各种松,中生果者亦稀逢,大云遥望铺一色,宝塔近瞻涌几重……”据《打牲乌拉志典全书》记载,康熙二十四年(年),皇帝批准“将松子自此免由盛京关领,仍着乌拉呈进”,“其盛京采捕松子裁撤,统归乌拉采取”。也就是说,此前采松子是由盛京内务府和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共同负责,然后统交盛京内务府,都京所用从盛京关领,此后,盛京和都京所用都归了“乌拉”。

清朝皇帝对松子喜爱有加到什么程度?康熙有串松子手串,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品,由十八粒松子及一粒青金石佛头塔以米白色编绳串成,编绳两端及会合处以蓝白丝线缠绕固定。附金漆莳绘黑漆方盒及蓝地白花雷纹花卉织锦各一。附一乾隆九年的满文黄籤,籤上说明手串为皇贵妃祖母献给皇祖康熙的礼物。

当然,中国民间对松子的功用,多半还是痴迷于下三路,“大补”,“延年益寿”……这是永不过时的魅惑,松子就此更加“满汉通吃”了。

松子很贵,据记载,康熙二十九年宁古塔的松子是六钱银子一大斗。辽东稍便宜,四、五钱银子一斗。

六钱银子,搁现在要小一千。

这么贵,自然有人采。

年我到伊春凉水林场野外实习,第一次见到东北仅有的一块原始红松林,对松塔之大,红松之高且粗,叹为观止。

这么高的树,怎么采?砍啊。

顺治十七年,诗人方拱乾曾写诗吟咏松子:松高子不落,剥子乃戕松。悔不孤根老,长栖积雪峰。时危憎附赘,俗狡贱龙钟。几日层冈上,愀然匠石容。这首诗还有一外诗序说:觅子者必伐其树,一树可得十数斛子,子得而树弃矣。方拱乾的意思是惋惜为了松子而砍树。但那时候文字狱还不时兴,否则“俗狡贱龙钟”这句就得写几篇检查。

杨宾在《柳边纪略》里有详细记述:“打松子者,人阿机(窝集)中伐木取之,木大塔多者,取未尽辄满车……近取者多,百里内伐松木且尽,非裹粮行数日不可得。”清朝对长白山一带数百年的封禁使松树得以保护,树龄高者众多。这种杀鸡取卵式的摘取方式也大幅减少了高龄红松的数量。

不过,这是乾隆十九年前采松子的主流方法。

乾隆皇帝是一位生态文明意识远超前于政治文明意识的帝王,表现得仿佛很有可持续发展眼光。他对绿水青山的关爱,促使他明令禁止砍伐采松子的做法。禁令在嘉庆元年又重申了一道:“朕闻东三省每年所取松子、松塔,非将松树伐倒不能采取,若如此,竟将大树伐倒,不唯愈伐愈稀,尚与情理不合,实属可悯。”并令东三省将军总管,无论旗民采集松子、蜂蜜,务须设法上树,不准乱行伐树。此后采松子、松塔改用长杆打,或在杆上绑镰刀勾取,还可攀爬到树上采摘。

看看,乾隆并不太

1
查看完整版本: 动不动就气球漂流,东北带血的松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