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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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9/17 15:46:00

第五章桃花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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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个难关迟迟不出现。

少年的信中提到它的名字,叫桃花吐。信中没说这是什么样的地方,也许是奇怪的镇子,也许是神秘的湖,也许是无边无际的密林……一切都有可能。接下来的几天,小菊走了很长的路,这么长的路都没有把她引向这个地方。小菊先走过一条细长的林间小路,又穿过一个镇子。镇子很正常,小菊顺利通过。小菊还蹚过一片平坦的草甸子,草甸子中间有一泡清水,静静地卧在那里。一群南行的赤头鸭从天而降,打扰了它的平静。小菊站在水边唱了一段,那些会飞的鸭子才安静下来。小菊自豪地离开草甸子,继续赶路。

小菊一路打听桃花吐这个地方。没人听说过这个地方,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。难道这个地方躲起来了?

爸爸也躲起来了,暂时不“露面”了。小菊一路上遇见很多乌鸦和喜鹊,她总会停住脚步,仰起头打量很久。那些乌鸦根本没注意到小菊的存在。小菊打量来打量去,确信鸟群中没有风镇的乌鸦。

走进那座正常的镇子时,一座电话亭拖住小菊的脚步。小菊第一次给妈妈打通了电话。妈妈接到小菊的电话惊叫了一声。小菊让妈妈不要激动,注意保护自己的心脏,告诉妈妈她一切都好。她还和妈妈说,闯过桃花吐,她就能见到梅先生了,她还有可能得到梅先生的马鞭。妈妈情绪非常激动,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。妈妈哭着答应小菊,绝对不来找她,不给她的旅行减分。妈妈居然还跟小菊打听爸爸的消息。原来,夫妻俩最近也失去了联系。可见,小菊离家出走后,这个家彻底乱套了。小菊安慰妈妈,说爸爸一直跟她有联系,经常在她睡着的时候出现。这话把妈妈说糊涂了,小菊却赶紧挂了电话,坐在地上大哭起来。

琴师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小菊。等小菊哭完,琴师说:“出发吧,哭不是办法。”

琴师是一个四处流浪的艺术家,从背后看是矮个子的大人,看他的脸却像少年。小菊见到琴师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讽刺了琴师的外貌——样子又大又小,像个小大人。小菊是先听见琴声随后才找到的琴师。琴师演奏得太投入,表情忧伤。小菊听出来这是专业水平。她送给琴师一个微笑,并把自己的故事讲给琴师听。琴师听完,说小菊的举动太大胆了,凭一封信就出发了,万一被骗就惨了。小菊挥着拳头说,要是有人骗她,她绝不会放过他。琴师咧嘴笑笑,不相信小菊的狠毒。小菊说,别小看女孩子,女孩子也有狠毒的。

琴师的经历也是一个离奇的故事。他说他领了一个特殊的任务,于是临时辞掉工作,走进林区。在林区信步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,这里人的表情比城里人的要放松多了,虽然他不经常遇见人。在遇见的人中,凡是朝他微笑的都能听到一段琴声,这是他对那个人的答谢。琴师在一条山路中遇到一个酷爱旅行的人,只是那个人目光闪烁不定,表情紧张,琴师没有得到他的微笑。

山路狭窄,只容一人通过。

琴师说:“你先过。你好像很着急。”

他说:“着急,着急,这条路太窄,我受不了。没想到森林里也这么拥挤,树和树挤在一起,草和草挤在一起,到处拥挤不堪。我得赶紧逃出这片森林。”

琴师说:“你不会笑,是因为拥挤吗?”

他说:“笑需要一种力量,我好像丧失了那种力量。”

琴师闪到一旁,给他让路。

他挤过去,回头说:“我在找丢掉的东西,这辈子我丢掉过很多东西。人一生下来就丢东西,你也不例外。”

琴师说:“匆忙奔走的路上,也要微笑。现在,你微笑一下,就有琴声送你走出这段路。”

那个人便用力微笑一下,果然,接下来的一段路上有琴声陪伴,这让他轻松了很长时间。

琴师的出现让小菊想到爸爸,也想到玲珑。不过,琴师沉默寡言,并不健谈,性格跟玲珑完全不一样。

琴师用琴声说话,也用琴声谋生。

琴师的钱花光了,就用琴声给沿途的婚、丧、嫁、娶渲染气氛。这帮他解决食宿问题。

琴师在东仓镇停下来,为一个护林员的葬礼演奏哀乐。这份工作是偶然遇到的,他需要在一个宽敞的灵棚外面演奏两天一夜。护林员的遗像不是半身的,照片中他整个人站立在一片森林中间,四周布满植株。他的表情忧郁,有些疲惫,细看,嘴角又挂着一丝微笑,好像刚刚干了一件得意的事情。小菊与护林员的微笑对视了一会儿,并不觉得害怕。他死了,身边的森林还活着,嘴角的微笑还活着。

第一次参加葬礼,小菊心里有很多疑问。她支支吾吾地问琴师,照片上的人死了,那他本人现在去了哪里。琴师给她的答案很具体,说他就躺在遗像下面的木箱子里面。小菊不禁大吃一惊,这个答案让她意外。

两天后,人们把那个木箱子运进森林,琴师的演奏任务也就完成了。抬箱子的有八个人,后面还跟了一支很长的队伍,看上去非常隆重。长长的队伍出了镇子,朝森林的方向去了。一条黄狗紧紧跟在八个人左右,偶尔还去后面的队伍中间穿插一下,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琴师什么都知道,他说黄狗是护林员的伴儿,主人一死,它整天失魂落魄,无所适从了。

护林员死在林子里,是黄狗带回的消息。黄狗跑来跑去跟所有人说,他的主人坐在森林里一动不动了,可是没人注意它的反常,也没人懂它的意思。黄狗花了很长时间也没能把这个坏消息传递给人们。黄狗实在没有办法了,掀翻了护林员家的草药筐就跑。护林员的弟弟生气了,丢下草药,追赶这条举止反常的黄狗,想揍它一顿。黄狗在林子里跑了一会儿,突然停在一片低矮的林中。黄狗用这个办法把护林员的弟弟带进森林。

护林员坐在一棵枯干的桃树下面,手中握着一把树种。五年前的那场森林大火熄灭当天,他就进了林子。森林大火把他护卫的大片树木烧光了,他先坐在枯焦的林子里痛哭两天,然后开始疯狂工作,一年四季不停地采集、播种。现在他终于停下来了。弟弟雇了一辆牛车先把他载回镇子,现在又把他送回林子里埋掉。

长长的队伍一点一点缩小,缩成一条线,这条线慢慢缝进森林。森林的方向传来几声狗吠,长而哀伤。护林员的黄狗终于还是哭出声来了。

完成护林员的葬礼,琴师在镇子里又逗留了两天。他陪着这个独自旅行的女孩,主动提出要给她一些指点,可是这个女孩不太听话。

小菊在镇子里置办干粮,她早就馋谷物了。琴师给她推荐适合旅行的食物。

“你在镇子里待上两天,补充肉食、蔬菜和谷物,不然你会营养不良的。路上带的干粮,临出发时再买。”

“我没有多少钱了。在一个镇子,大风把我的钱抢走一大半。”

“我不富裕,请你吃点粗茶淡饭没问题。”琴师无奈地看着小菊。

“你够豪爽!”小菊觉得琴师很仗义,称赞道。

“没办法。谁让我遇见你了呢?请你吃饭,像一个使命。”琴师说。

琴师微笑着欣赏女孩的狼狈吃相,小菊任其欣赏。一个孩子太饿的时候不会顾及吃相,她更像一头猛兽。

饭后,琴师一个衣兜一个衣兜地翻钱。他的衣兜很多,不过大多是干净的。老板等不及了,盯着琴师的胡琴说:“其实,你有更值钱的东西。”

琴师迟钝了一下。

老板马上解释说:“我不要你的胡琴。我是说你的琴声能买下这顿饭菜。”

小菊吞下一口菠菜汤,说:“我会唱戏,我俩要是搞一个组合,能买下你的饭店!”

老板环顾了一下干净的小店,点点头。

老板把两个服务生喊来跟他一起听戏,把这作为一份特殊的酬劳送给他们。小菊唱起来,琴师弹拨琴弦为她伴奏。琴师给小菊伴奏,顺便答谢小菊昨天的微笑。

第二天,琴师带小菊采购干粮:松子和榛子,炒面和腌制的酸萝卜。最让小菊意外的是,他们在老兵超市买到了压缩饼干。离开东仓时,琴师和小菊衣兜空空,背包鼓鼓。

东仓镇外有一棵老槐树,老槐树下面停着一辆车,车辕上拴着一头老牛,牛角上挂着一个牌子,牌上写着“出租车”三个大字。牛车主人喝醉了,横在车上睡大觉,发出呼呼的鼾声。小菊先把背包扔上牛车,推推主人,主人嘟嘟囔囔说走吧,走吧。主人说罢,老牛仰起头哞叫了一声,沿着县道出发了。老牛的举动很突然,小菊想爬上去时已经晚了。琴师快走几步赶上来跳上牛车,把小菊拖上来。

小菊对老牛说:“看不出来,你还是个急性子呢,让我和琴师改改你的性格。”

老牛不言不语,把老槐树和东仓丢在身后。

小菊跟琴师商量,她给老牛唱戏,请琴师为老牛弹琴。

琴师扑哧笑了,觉得小菊的想法太幼稚,一点儿不像九岁的孩子。他说:“你还在上幼儿园吗?别让我对牛弹琴。”

小菊突然觉得琴师高深莫测了。

琴师不干“对牛弹琴”的蠢事。自从有了这个典故,天底下的琴师都知道这个铁打的事实——老牛不是琴师的知音。小菊不知道这个典故,躺在牛车里给老牛唱戏。没有琴师伴奏,歌声照样好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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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月里来,桃花儿开。”

牛车停顿一下,继续赶路,走过一片豆子田。一群褐色的麻雀飞起来,散进前面的核桃林。

“杏花儿白,月季花儿红。”

牛车快走几步,穿过了栗子林,那群麻雀又回到豆子田。这时,东仓更小了。

“又只见那芍药牡丹一齐开放哪哈咿呀嘿!”

牛车的步子从容不迫。

小菊盯住一片变幻不定的白云,歌声停了。歌声一停,牛车不走了。没有戏听,谁能愿意干活呢?小菊又气又笑,继续唱下去。琴师的世界观一下子被颠覆了,原来牛对歌声有兴趣。琴师便弹起胡琴给小菊伴奏,结果牛车自作主张下了县道,走进一块草甸子。

一群大雁在草甸子上休整,牛车赶过去把它们哄走了:“走吧,走吧,你们应该抓紧赶路……”

大雁来自西伯利亚,要飞到遥远的江苏盐城一带过冬,路途遥远,确实不该贪恋草甸子上的安逸生活。琴师和小菊没有别的选择,随着任性的牛车一起走进草甸子,探望那里的一切。留守草甸子的牛蝇、蚂蚁和各种水鸟欢迎老牛的到来,它们之间很熟悉。甸子枯黄,水潭清瘦,水鸟们的穷日子来临了。老牛不能改善它们的生活,只是来看望它们。老牛给牛蝇带来片刻的欢愉,它们一直设法追随老牛,可是老牛的尾巴总是跟它们作对。蚂蚁素来性格冷漠,只管赶自己的路,它们正穿越无边的草甸子为生计奔波。

小菊痴迷地仰望着天空,琴师只管卧在车上打瞌睡,老牛继续在草甸子兜圈子。车主人还在酣睡,这会儿正梦见小时候的戏台,一个青衣女子在戏台上唱戏。这无休无止的巡查该结束了,可是主人睡得更香了。

一只黑鸟闪过天空,牛车突然停了。小菊舔舔嘴唇,继续唱戏,牛车还是一动不动。难道老牛的要求越来越高了,清唱不能满足它了,它非要琴师的伴奏?殊不知,老牛就是老牛,没那么复杂,心中只有青草和道路。一只乌鸦蹲在前面,把它巡查的路挡住了。就这么简单。

“老牛,你是不是太过分啊?琴师醒醒,快点儿给我伴奏。”小菊不知道车下面的事情,赶紧推醒了琴师。

琴师经不起小菊的劝说,拉了几下胡琴。老牛晃动几下,自作主张拐出草甸子,又回到县道上来了。琴师感到意外,它居然是一头爱听戏懂琴声的牛,真是百年难遇。琴师和小菊背对老牛,一唱一弹跟草甸子道别。乌鸦悄悄落到牛背上,指引老牛按照现在的方向走下去,不要再随性。在这一带,老牛和乌鸦的关系尽人皆知。老牛听乌鸦的,也是天经地义。老牛乖乖走上正道后,乌鸦悄悄飞走了。

县道在一段上坡路分岔了,左边一条通往一个小村落,右边一条伸向远方的地平线。老牛停住不走了。琴师要去那个村子里赚点钱。小菊犹豫再三决定跟琴师走下去,她需要琴师伴奏。

琴师说:“跟琴声走,找不到桃花吐。”

小菊这才想起桃花吐,她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了。她要的是桃花吐,不是琴师的伴奏。

琴师又说:“你想想,桃花吐更像是一片林子的名字。如果没猜错,它应该是一片桃树林。”

琴师的分析不一定正确,可也算是一个合理的分析。如果琴师分析得对,桃花吐应该在一片森林里等她。

琴师下了牛车,拍拍老牛,让牛车拐向右边的岔道,他徒步朝村子里走。老牛走两步又不动了,等着听小菊唱戏给它听。小菊唱起来,牛车又行动起来。

琴师回头大声说:“老牛,老老实实顺着县道走吧!”

琴师的声音瞬间散了,连绵起伏的山林寂静无声。小菊的心里空了,唱着忧伤的曲子,调子低沉、枯涩。这时,远处传来高亢的胡琴声,牛车顿了一下,加快速度。琴声不断从身后传来,把小菊和牛车送出很远。后来,琴声远了,熄了,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细长的县道上“蠕动”。一片低矮的次生林挡在小菊面前时,落日点燃了身后的村庄,小小的影子也不见了。这情景让小菊不免有些感伤。

小菊又孤身一人了。一阵风从年轻的森林冲出,恐惧和秋寒也一起袭来,小菊缩成一团。

嘎!嘎!一只鸟从小菊头顶飞过,进了森林。

小菊抬起头,那是一只乌鸦的影子。小菊的心里热了一下。它来了,肯定是它。

2

它是风镇来的乌鸦。

当时,它一头扎向清潭,再厚的落叶也撑不住从天而降的乌鸦。乌鸦穿过落叶,射进潭水,落叶慢慢合拢重新密封了潭水,小菊看到的就是这悲惨的一幕,随后的一幕她没看到。

乌鸦入水之后,在落叶下面不停地挣扎。挣扎不同于游泳,却保证乌鸦没有沉入水底。乌鸦拼命仰起头,看见一块浓重的“乌云”,非常压抑,它挣扎着前行,试图避开这块乌云,终于找到了几丝缝隙。几缕阳光倾泻下来,几块瓦蓝的天幕闪烁不定。乌鸦看见了希望,奋力展翅朝缝隙飞过去。飞翔变得困难,比在暴风雨中求生还困难。不过,乌鸦还是往上飞,试图冲破“云层”,成功了。冲破云层的瞬间,飞翔又轻而易举了,乌鸦简直变成一只轻快的雨燕,几乎失控了。乌鸦飞上林梢时已经完全清醒。树下,清潭还是那个清潭,覆盖着厚厚的落叶,看上去只是一片片落叶没有清潭。乌鸦始终没搞明白刚才去了哪里,它不相信自己在水中飞过一遭。乌鸦祖辈不会游泳,一旦落水没有生还的可能,所以它创造了一个奇迹。乌鸦也暗自庆幸又回到了天空。对于一只鸟来说,只有天空才是最自在、最踏实的地方。

乌鸦回不到原来的老桦树上了,因为原来的老桦树已经不存在了。这还不算,乌鸦还发觉原来的它也不存在了。这个发现让它惶惑不安。它丢掉了什么东西?这个东西比它的翅膀还重要。这个东西是什么呢?思来想去,乌鸦明白了,这个东西是它自己。原来的它与原来的树梢儿一同消失了,消失得一干二净,不留一丁点痕迹。

既然原来的它丢了,那么现在的它还是它吗?

这个改变很久以前就开始了,只是那时还不明显。现在不同了,翻天覆地了,它不复存在了。乌鸦反复思考,反复追问,反复确认。这个过程很痛苦也很玄妙。乌鸦一边思考、追问,一边不知不觉地飞离原来的风镇。它的飞行看似随心所欲,其实是听从下面歌声的召唤。歌声在林区游走不定,乌鸦便连续搬家,过上居无定所的日子。终于,歌声在一片杂木林停下来了,乌鸦打算在一棵山毛榉上面筑巢。就这样,它被唱戏的小孩带到一片新的区域。乌鸦很快探明了这个地方的大略:一条河把森林剪开一道长长的口子,一片完整的森林被分成均匀的两块。这个也不算奇闻。乌鸦虽然死守风镇多年,从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。

唱戏小孩在林中宿营,她的旅行暂时告一段落。就在当天,她被老熊、狐狸、野兔们包围了。它们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个闯入者,避在林间望着这个无知无畏的小孩。在好办法没有想出来之前,它们只幻想着这个小孩能自动离开这片领地。连老熊也这样幻想着,它不想采取过激的行动,除非被逼无奈。

乌鸦闯入这片林子,稍后才被原住鸟们发现。最初,它被当作临时歇脚的鸟,这种情况每天要发生很多次。乌鸦准备筑巢时,原住鸟们方才意识到不妙。闯入者总是令人不安的,这种心理铸就了群体的排他行为。鸟不如兽克制,对这只新鸟没有耐心,马上对它议论纷纷。等骚动渐渐平息,清除行动便开始了。清除行动自然由那只刚归来的隼来执行。隼的目的很简单,新来的乌鸦绝对是上等的猎物,仅此而已。隼瞄准一个机会朝乌鸦进攻,乌鸦措手不及差点从巢上跌下去。乌鸦不舍得放弃这片杂木林,更不能放弃这个新巢,因为在这个位置恰好观察到唱戏小孩的一举一动。乌鸦不肯飞走,与隼在杂木林上空周旋。所有的鸟都安静地等待结果,虽然结果毫无悬念——乌鸦必败,没有哪只鸟是隼的对手。这个结果并不一定好。乌鸦败了,隼胜了,它们的好日子也长不了。

唱戏小孩懵懵懂懂,不知道林中的奥妙,更不晓得天上的凶险,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林外那条河——它挡住了去路。女孩用唱戏排解焦虑,婉转的歌声不但在树木中间穿梭,还透过茂密的枝叶飘到了开阔的树梢儿之上。空气中夹杂了歌声,隼的尾翼敏感,最先觉察到异样。尾翼的敏感让隼偏离方向,朝树梢儿斜插下来。在乌鸦看来,隼自动解除了一次最致命的攻击。歌声荡漾,隼索性落在树梢儿上,完全平静下来。任务结束了。乌鸦不敢造次,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很远的一簇椴树上。这时,歌声正飘过这片椴树丛。乌鸦明白是歌声救了它,感到一丝自豪。隼与乌鸦博弈的结果居然是这样,任何一只鸟都没想到,而且隼从此再没有猎取乌鸦的想法了。既然隼都没有再袭击它的意思,别的鸟也平息杂念,默许乌鸦在身边落户了。

乌鸦安顿下来,避在新巢中欣赏唱戏小孩的一唱一念、一做一打。她的歌声渐渐打动林中的鸟兽,乌鸦的内心生起一股幸福感。它不声张,悄悄留在小孩的视野外面。

现在,乌鸦有大把的时间思考它是谁,它来自哪里,它要去哪里。这是一些可大可小的问题。首先,它来自风镇,这本来是清晰的,现在也模糊不定了。它要去哪里,更不确定。一切都不确定,一切又确定无疑。乌鸦一天天深沉起来。它的气质征服了林中鸟,包括自命不凡的隼。它们希望乌鸦永远留下来,乌鸦却没有明确表态,它的去留不由自己决定。几天后,小孩的木排制造成功,乌鸦才向它们透露出一个信息——它大概继续随她远行。

乌鸦果真这样做了。关键时刻,它落在木排前端,像一个专职舵手。连隼都承认,乌鸦那天披了满身霞光,器宇轩昂,比它更像一个鸟王。乌鸦的地位就这样提高到仅仅次于隼的地位,隼认可这个排名却又非常焦虑。然而,隼没焦虑多大一会儿,乌鸦就走了,隼又过上轻松而又尊贵的生活。乌鸦不贪恋在杂木林里的崇高地位,继续追随唱戏小孩的左右。它的活动保证在一定的半径之外,这个距离让它似有若无,很是自在。

乌鸦掌控着下面的一切,包括那辆爱听戏的牛车。它在草甸子上闲逛一圈后,还是拐回正道上来了。

3

林木稀稀拉拉、接二连三地闪过来。县道比刚才谦卑,狭窄了、弯曲了,牛车随时随地躲避迎面而来的树木。

多年前的大火毁掉了原始林,次生林尚未成形、成规模,像个穷孩子一样可怜巴巴。

小菊唱累了,数着牛车两侧的树梢儿,刚数到三十五,发现两侧的树梢儿不动了。没有戏听,老牛绝对不干活,小菊终于忍受不住这头牛了。

“我说老牛,你太斤斤计较了吧。让我歇一会儿好不好?”小菊翻身坐起来,瞪着前面那个厚实的背影。

老牛不语也不动,望着前面。原来,前面蹲着一条失魂落魄的黄狗,这条黄狗把路拦住了。小菊高估了自己对老牛的影响,觉得很尴尬。牛车此时不在县道上,停在了一片低矮的林子里。

“老牛,你们聊……我睡一会儿。”小菊知道,蒙头睡觉是逃避尴尬最好的办法。

车主一路上都在睡觉,可见也是在躲避什么尴尬。他有什么尴尬呢?他喝了一瓶白酒,不想让人们看见他大醉的样子,于是在车上蒙头大睡。估计就是这个情况了。

小菊要睡觉,车主却醒了。车主打了一个哈欠,问老牛:“老伙计,桃花吐到了吗?”

老牛正忙着跟黄狗进行表情交流,没有回应主人。小菊却一挺身坐起来:“刚才你是说桃花吐吗?”

车主恍惚地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,又张望四周,只见四周一片荒凉,怯生生问道:“喂,跟我说实话,你是不是狐狸变的?”

小菊说:“告诉你吧,我是人变的,你怕不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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